Ujung Kulon 塢容古龍四十八小時

西爪哇出海口邊上村莊

收拾著呢，我已經替雅加達的工作告個段落，準備來記回馬槍，漂亮地收束回憶，然後下個月就返台休長假了。兩位好朋友H和W忽然敲進前門，說著西爪哇外緣的去處，叫做Ujung Kulon，是個著名的國家公園。印尼的國家公園很不少，我對這名字僅有淡薄的印象。

「又坐船又要爬山？可以看見什麼？」

「白沙綠水、水母啊、海蝕洞、浮潛、小島上的黃牛吧。幸運的話，犀牛和豹都有！」

諸多記不起稱謂的各式小島所構成的國家公園。人類未涉足之前，曾有犀牛出沒。似乎有點意思吧？可是時值長假，我可懶了。

除非你首先關心別人，否則休想別人會關心你！--阿拉斯加之死（陸譯荒野生存）

從未有人向我推薦這作品，書或電影都是。如果是我自己上圖書館，架上見到了「阿拉斯加之死」這樣淒冷的書名，碰都不會碰它死掉的書皮一下；如果我不小心在座下哪一個陰鬱的人手中瞥見這書封，真的是一台公車和一個孤獨的男人的影子，下個星期天和牧師一同為世上的人禱告時我會特別在最後兩秒鐘念起他。

我是說，我們都曾經憂鬱得想過要死，可那是不圓融青春期時發生的念頭，這麼自我中心、敏感衝動的青春期都活生生熬過去了，年歲大一些學到了寬厚和豁達，還有甚麼非終日擺上鬱鬱寡歡表情不可的理由？

今天我看到的是電影作品，原名Into the wild，完全是陸譯「荒野生存」四個字首先吸引我的。我很關心一個人體能的極限，我以為會在其中看見野外求生的種種好技巧。播映中途，才發現這一部就是十八年前問世的那一本淒冷小說、七年前台灣並未同步上映的怪名字電影，沒錯，我確實看到了一些求生本事，但它所談及的不是那些本事，而是逃脫包圍著我們的「城市」。

古老的交情

大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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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罷，明天還是個放晴的日子。屋主太太是這麼說的，我們即寬下心，舒服地眺望對岸陰濛的山頭，綠岫，灰雲，滾滾泥黃的馬哈甘河水，達雅（Dayak）族人數百年來吃喝浴洗的歷史，從我們腳底流過，從我們居停老屋的樑柱底下流過。

這天清早，我們搭十二人座的小飛機飛渡個把小時，取巧地抵達了馬哈甘河流中段一塊大平地，萬頃森林之中。輾轉尋到碼頭，問得一艘快舟，往上游駛來，中間經過的村子全都不停，一路切破渾浪，直到遠遠望見河岸邊突出於森林尖梢的大山壁，山石本身是給烈日烤得發亮的白色，綠藤滿佈，乃是一面僅剩半邊的山谷。有龐大的景致為門衛，那就知道正主的莊舍距此不遠。

老師過來和我聊天，他說......

我只是想寫一篇短文

「台灣人在印尼」是FB的一個社團。台灣才兩千萬人，志氣這麼驚人要做到全世界的事業，海外遊子勢必得手牽手團結在一塊，這個社團在爪哇島的雲端應運而生。

我沒有參加這個社團，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善良的成員，不過身旁的人倒常常自動態中提供準確而有意思的消息送我，比如簽證新規、匯兌建議、開幕消息之類的，最近我當面結識和我年紀相仿的青年老師，老師過來和我聊天，他們說了一段話，使我印象從上週深刻到現在。

灑脫J老師說，你想去澳洲？三十歲之前，能到處遊學打工就到處去吧，我在美國大峽谷曾經XXX，在日本又曾經XXXX，玩了那麼多，最後把錢替家人買了OO的OO，很棒的。

開朗W老師說，我如果再拖一年，那教甄怎麼辦？

灑脫J老師說，欸，叫針，太遙遠了，不如先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就算你考上了，難道真想被同一個學校綁住一輩子嗎？

開朗W老師說，不能先預想自己會一輩子耗在學校裡就退縮，我們花時間修了教育學分，考到教師證，就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考上正式老師，就是對過去的理想負起責任，至少我們努力過，而且真正把承諾做到。

好的，到此即是對於教甄問題的正方反方，兩方同時存在，雖然結論不一，因為並非服貿問題，所以仍可以作好友。

大家知道，現在公立學校聘請一位正式老師所費不貲，年薪加總大約要67萬，無寒暑假薪資的代理教師50萬，若只聘鐘點兼課老師講一節課纔發餉兩三百元薪水，一年糧票可以不到30萬。

公立學校本身窮是非戰之罪，校園充滿兼課老師，也是可以諒解的事情。

可是家長並不願意尊重匆匆來去的兼課老師，他們之中好多沒有教師證。台灣人的平均所得已經凍漲十幾年，有一天要提薪也不會從你鐘點老師開始，講一節課兩三百元儘夠了。所以只得委屈了以鐘點教師為試教跳板，懷抱教育理想的師範體系青年，他們必須被視為一丘之貉。

因此，我太佩服開朗W老師用開朗樂活的語調，向座前的我們宣揚負責的態度，幾年後生孩子長大了，應該交給他教。

龍目島

2013年三月，父母差不多跨了五十大關，還很活蹦，也愛亂跳，我邀請他們到印尼住一陣子耍耍。蓉特地網購到長榮兩張亞洲不限點來回機票，總價只有一般價格的六七成，只玩一星期的話，太浪費孝心和滿滿30天的觀光簽證了，於是他們盡可能待了十一天。這樣的長度，至少要吃三十餐，保證能讓初來乍到的觀光客軟軟地瀉幾次肚子了，我剛來時如此，父母也不例外，不過旅遊時的任何難題都不值得花時間抱怨，我們在龍目島停留的三天，那是真正的渡假，照父親的說法，看洋片才有的呢。

那年因緣際會，要到南洋胡亂佔個職位，我對甫入手就要見不到的精美地球儀讀了很久，「印尼耶！」家人說，「印度．尼西亞耶！」親戚朋友客人也說，「有爪哇國王在管著吧？」「是不是常常上街去，勾個印尼公主回來吧？那邊印尼男人的長相……」唔，印尼的男子氣概麼？我也五里迷霧了，雖向來沈浸過去、嗜讀歷史，可倒沒讀過印尼史，枉自大學畢業，也不曾在學校外國課堂中學懂過絲毫半點，竟然有這麼陌生的地方出現在我們家的未來啊！

我們的優勢

前幾天，印尼一個大學教授登文外交期刊，文章名字很長，是<Where does Taiwan fit within Indonesia’s economic agenda>－－在印尼經濟策略中，台灣扮演什麼角色？

我們這一輩的人，沒有體會到當初李登輝時期南進政策的苦與甘甜，但是台灣有識之士很早就看上印尼這個人口第三大國並且實際號召行動，現在在市場變動中成功立穩的這一批前輩，將台灣打造成印尼外資第二大來源，在許多方面，台灣還是印尼仿效及依賴的對象，這是我們這一輩的優勢。

依照那名大學教授的意思，印尼政府可以對台灣作更大限度的貿易交流，並盡量減縮從前「一個中國」思維下的政策方針。印尼和台灣更緊密的合作關係能替東南亞乃至亞洲帶來新局，所謂中共因素，在印尼來說，則可以更開放處理。

You are what you read

"You are what you Read." 有一次我在一個英文很好的小女生面前裝老大哥，侃侃給她忠告，最後添上一句上述名言，她反應很快，立刻斥：「不是you are what you eat嗎？」

阿，對啊？再次證明人的記憶不可靠，極易以幻想欺騙自己。「對，它們都對，我改了，怎麼樣？」我還多添幾句老生長談，她聽了只有嘻嘻笑。

再不幾個月，小女生也就要離開了，從此我們的生活範圍大約極難重疊，但形塑我們往後人格的精神底蘊之中，至少存在某些相似而共通的事物，例如這首好久以前的詩：

印尼蘇西洛總統授意所有官方文件廢除貶華詞語「支那」

最近，印尼舉國關注選舉，四月上旬選國會議員，七月初換總統，人民High得不得了，連帶經濟起飛，許多股票短期間漲幅超過10%，民間消費不必說了，下對了的朋友光慶賀大餐就足以高高興興的在幾週內吃成暴肥。

談錢傷感情。就選舉吧，三個黨競爭再激烈，和我們外國人又有甚麼關係？今天星期天我上教會，看見公佈欄上貼著中文報紙標題如本篇標題，上週的報導了，實際命令是上上上週的事，這命令一下，和我們華人倒沾上點關係了。

如果你逛書店翻開任何一本「印尼話初學者」、「基礎印尼語」、「印尼會話五百句」找著「華人」的翻譯，99.9％是Orang Cina，Orang音如「歐浪」，指人、人類、人民，Cina等同China、Tjina，三個字都是支那，都是總統蘇西洛這回一舉廢除的三大貶意詞。

奮進薩武島（下）

薩武島

我們一群朋友性子都急，商場遇見以時針速度散步的印尼人一定超到前頭去，常常非與印尼人打交道不可，會為他們溫吞而善變的態度，激得咬牙跺腳；然而在這裡又另有一件事迅疾得使我們討厭。設若誰因此指我們是慢也不行快也不行，又矛盾又難伺候，我們只好自謙是來自中庸文化。那遲緩是熱帶人的性格不必說了，而快得討人厭的是：印尼物價的漲幅。

印尼貨幣的漲跌幅度很大，週週在變，物價則直升不落。前一年我搭偏好的12人座小飛機飛行一小時，才要價520000盧比（約合台幣1700元），今年（2013）只飛五十多分鐘，價錢已經調高為盧比990000（台幣3300）。

行程進入越原始的地帶，付出反倒更高昂。薩武島位於印尼Nusa Tengara省的薩武海南部，附近最大的城市，位於東方兩百公里海路以外，是帝汶島首府，以檀香木出名的古邦（Kupang），搭上此城渡輪，十小時可抵小島，但平常時節，每兩個星期才派一班船。

天地便在那裏，只恨你不了解----天地明察

《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看過不下三次，總覺得那是將兩代之間似無卻有的情感講述得最好的作品，傻裡傻氣的男主角很溫柔、很細心，但日本現實重擔把他這樣只懷抱小夢想的人物雙眉也給壓得平平的，張望河水，拉著提琴，鬱鬱寡歡；那一號早早棄稚子離家的父親想該要擔很大的罪責吧？自己連他的臉都忘記了，剩下恨意還在。萬料不到生活漸步正軌後重遇父親，親手送他入殮，一腔心意原來不是恨意，都是掛記，兩代間差了幾十歲幾乎不認識彼此的兩個男人，因為一層神秘的血緣關係，遠遠地牽掛大半生，再對立的情感都可以轉化為諒解、寬容的溫暖。





片子看到第三次後，知道得了那麼多獎，忽然起了很大的不滿足，怎麼導演就沒有新片的消息呢？世界上最痛苦的兩件事莫過於塞印尼菜進我的口、以及拿一個才子江郎才盡扯頭髮的畫面逼迫我看（痛苦奢侈版，自然不能與第三世界相比）；幸虧，追蹤資料後，導演瀧田洋二郎仍是年年思索鏡頭的恆心毅力代表，最新作內容始於一名日本棋士－－

德川家康，這位於戰國諸雄之中笑在最後的人物，本身擅長圍棋更勝於將棋，創立江戶幕府後，大加提拔圍棋高手的地位，至少對江戶兩百多年的棋士們來說，能在「碁所」（圍棋領袖）下任職，是比替「將碁所」（將棋領袖）服侍那要威風得多。一年一度的「御城碁」是在二條皇城舉行的棋賽好戲，由幾個首要家族推派棋士參賽、較量名聲；然而，觀棋久等每每令人焦躁不已，你焦躁儘管自焚也罷了，若是德川將軍（祖孫所有德川）心頭火起，豈不是無端倒了高手們的楣？後來，便演變為棋局事先賽畢或者經過編排，再重新擺譜給將軍快速學習，一步一招，前因後果自有碁所在旁講述得清清楚楚，達到了君臣相親的美好局面。

奮進薩武島（上）

機上俯瞰林加尼(Rinjani)火山

好久以前才五六年級時，老師向我們解釋文學家、政治家等等就職的概念，請我們自己想想，古今中外曾有某個人物配冠以三種以上的專家身份嗎？他事先已分門別類，我們一路聽來，自然覺得專家與專家之間差距甚遠，文學家、數學家、政治家完全不同，怎能有人身兼數種專長呢？下半節課老師解開他的關子了，沒幾分鐘，班上的七嘴八舌齊齊大轉向，原來達文西、孔子、愛迪生、歌德這些耳熟能詳的人物，身上林林總總的稱號還真不少，日後自己同時發兩三張專家名片可能也行得成吧？

後來我習慣留意一些公認多才的人物，這日又發現一名，就是英國的詹姆斯庫克船長（Captain C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