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9日 星期四

雅加達大塞車


塞車排行榜的前五名,印尼前兩大城市上榜

在台灣偶然也有塞車的機會,但絕不如雅加達車陣那樣深深影響城裡人的作息,台灣人碰到塞車,大度一點會說:「Ok, it seems not my day.」但要此地居民針對眼前如龍車陣描述感想,他們會說:「Oh, it is all my life.」司空見慣之際,竟也有重視教育的家長,寧可在清晨四點半喚小朋友起床趕往遠方的國際學校去的,「要睡就讓他車子裡睡。」他們想,反正至少兩個小時的回籠覺跑不了,那兩個小時車子動也不動,高級的引擎聲,舒服的跟搖籃曲一樣。

這樣度日子的富庶家庭不在少數,小學生再隨司機一路塞回家大約八點,中學生可能是望著星星進家門,再替第二天的雞鳴提心吊膽。相對於熱帶島國的步伐,他們的生活過得絕對緊湊。

2015年4月5日 星期日

有新朋友自遠方來




我們在雅加達嘗試的第一份事業,起步得很平緩,沒有收穫當初樂觀期待的人潮,也未曾掉入當初最壞打算的深淵,工作上昏曉來回忽然變成了再習慣不過的尋常事,忍不住要為輕省的擔子,暗自慶幸一番。

嘉義遠赴印尼來作市場調查的林教授,在前幾天中午和我們首度結識。他司空見慣的慢悠悠踏著自行車過來,若不是旁邊跟著一名熟人,倒要以為他是這別墅區中某一個輕鬆的爸爸在享福呢,入眼就要忘記了。然而接過名片,見到牛津大學社會學博士的字樣,才知道他是風采內斂型的人物了,舉止有法,教我們一班生理和心理小他十歲以上的朋友,相處起來毫無一絲窘態。

他市場調查的主題是「南下台商」,相比於西進大陸,現在的東南亞無疑更適合作為台灣新創企業目的地。林教授十年前在大陸做過同樣的研究,今天將思想重心搬扛來此,足見他真是有國際眼光的行動派學究──學究知書豈愛財,不因欣羨而下海。

2015年3月30日 星期一

寒士自述


一張教師證,在台灣大概不值多少錢。雖然自2012年流浪教師達到近八萬人的高峰之後,吃驚的學界盡力減少這個數字,近年問題已經不再擴大,但趨緩主因並不是教職再度炙手可熱,而是師大轉型,青年不再選擇這條報酬率極低,往後職涯也很可能毫不精彩的道路。

我性格裡批判的一面,至今仍然認為:教師在師字輩的工作裡是最易和人們交心的一群,因此也是最易為人所看破,只好處處委曲求全的一群;教師工作崗位前沒有雪白的簾幕或黑亮的辦公桌打造舞台一般的尊榮感,他受訓走下台,把知識用愛心和耐性送遞出來,這讓知識變得唾手可得,甚至唾沫不如。在服務業至上的時代,免費收到的東西不僅廉價,還很討嫌。

2014年9月9日 星期二

Hallelujah


很喜歡史瑞克,以前和學校同學看過第一集,發覺是李立群配的聲音,中文聽下來笑得開懷,結局也很出人不意,是公主變成了女怪獸,如願和史瑞克成了森林裡的郎才女貌,小倆口幸福快樂。
環球影城的綠臉枕頭

故事夠完美了,我就沒有追下去看兩年一度的續集,後來才知道Hallelujah這首名曲曾在史瑞克後面某一集的劇情合適處一放,流行速度因而在全世界加倍蔓延起來,等我發覺音樂好聽的時候,旁人早已繞樑三月,旋律熟得和母親的小夜曲一樣。既然如此,我想快速造個父親年代的聯句以表達當時感受,曰:

隨便挑一部電影看可能也遇得上小驚喜
認真把一首音樂寫不怕還找不著知音人

起初反覆聆聽Hallelujah原來輕柔的版本,它適合平靜的心情。但是細究歌詞就糊塗了,一直不瞭解它的意思到底是哈利路亞還是反哈利路亞,是讚美主還是不讚美主?就是查找了翻譯和詮釋,反而發現歌詞變動甚繁,模稜兩可,幾家都不一樣。你知道,混亂之下使人一頭霧水,一頭霧水會使聆聽者哼歌唱不出嘴,所以,擱下它一陣子索性不聽。

2014年8月13日 星期三

Black Hawk Down--Minstrel Boy


我沒有美國夢,如果有一天抽到了聯合國同樂會(如果有這個會)裡的大獎項(應該有這個獎)--重選國籍,相信我仍會選擇一個擁抱中華文化的地方。

不過,尋夢總是感人的。百年前的舊時代裡,曾有那麼一陣,居然自由、樂趣、黃金齊聚一隅,不分貴賤尊卑,榮耀操在手底--只要你敢渡海西探!這份老派的美國夢,到今天還餘味不盡;當然今天的美國夢已經變成了新的樣子,沒有那樣單純,也不會那樣光榮,那麼昔日盛景更顯得大夢一場,是掛在壁上的巨繪,你是一定往前走開去的,偶爾回顧,兀自著迷。

Minstrel Boy,吟詩少年,這首樂曲很恰當的吟唱出老派美國夢的情操,由Thomas Moore(1779-1852),一名愛爾蘭鞋匠之子依據古調所譜,他和詩人拜倫居然是不打不相識的好友,在那個愛爾蘭和英國殖民衝突迭起的激烈環境,可能這些男孩子們的血性是日日勃發著吧?所以作品坦率真摯,直擊心腔。

2014年8月11日 星期一

印尼小吃四道──菜、肉、沙拉和冰


國外人士在雜誌裡留下風評:印尼是東方的法國。且先別翻書頁,我猜了兩種原因,第一個他們都懶,而且同樣是嬌慵任意的那一型懶人;第二個,他們在五官之中,同樣對口味特別講究,印尼爐邊的香料多可達上百道,只有媽媽和奶奶才知道甚麼火侯要舉起哪一罐來澆,如果這外國某人真吃得慣印尼菜,那當可以歡歡喜喜來到這個相對低廉的國度休無憂假。

揭開次頁,哇,原來文章談得是印尼的巴黎──萬隆,萬隆是一個多雨的山城,景致別具一格,但是,若喻它是巴黎,那我們還是到台北誠品買一座巴黎鐵塔桌飾,擱在几上觀賞法國的電影。

有個法國的概念就好了,勿要替甚麼馬賽普羅旺斯湊姊妹城。總之,印尼和西方的印尼一樣流傳著許多特色名菜,為了在此處生活,一定要找著幾道喜歡的,個人口味的關係,在西方那處可能好找,在赤道這處稍微難,那我先說一個不喜歡的:

炸青菜

生活的第三年,到餐廳攤開菜單,仍然有難解的詞彙,可能是那些餐廳比較雅的緣故。有一次蓉翻了半天不知道怎麼辦好,我是被雅趣所感動,說:「隨機點菜!」蓉立刻對一道中上價位的菜名留心,那是Rp.60000,時值NT200,問了知道是青菜,按照不健康純口福的三肉一菜比例,另外都點了葷食。

2014年8月4日 星期一

日常三章


紅綠燈
常常在住家附近的四號公園騎車。

公園長得像一柄漂亮的美工刀頭,尖突出來的部份,正好聳立著值得紀念的八二三炮戰紀念碑,銳利無比。這個梯形的周長,按Google地圖測量,以及實地騎行的結果,概約是1500公尺,不算大,如果用30公里的摩托車速繞一圈找咖啡買找餐點吃,算算只要三分鐘罷?不,遠遠不止!小時候騎腳踏車還輕鬆,現在交通工具換了,不知怎麼紅綠燈也與年俱增一座座成長了出來,每個大不大小不小的巷口都要有,周長內已經立了9座,秒數又不統一,亦即是說,每騎170公尺就得停下來怠速運轉,170公尺以機車計只要20秒。你在揣摩一件事情吧,思緒正要起步,一煞車就斷了,怠速也得230秒,你又揣摩一件事情吧,思緒正要寧靜,叭的一聲趕緊衝前去。重複循環。太陽又狂妄,暖化到如今應該沒有所謂副熱帶氣候了罷?全島在熱帶氣旋籠罩之下,騎騎停停曬下來甚麼也不能想,最後就是發呆。前些年北市試辦的智慧感應型紅綠燈似乎不見後續消息,處在科技的過渡期間,我們只好習慣以忍耐來面對過時的系統,因為安全第一是這世紀的箴言,效率還遠遠不是。

2014年7月30日 星期三

而我是流竄遇寒,急急回家的風--章詒和《楊氏女》


且來談談章詒和小說系列裡的第二部。

你知道章詒和是以親身經歷,把近代歷史描寫得非常感性細微的女作家,如果有一種花,是越放越有顏色,開得更晚,氣味愈久,那該可以贈給章女士,表達任何男性的推崇。那第一部成名散文作品《往事並不如煙》,付梓至今不出十年,記得當時由一位年長的女教授岔題推薦給我們,我坐在大學文學概論的課堂上,聽見教授說:「到了書店,見到許多人稱道的這本書,隨手拿起來翻。其實我本來想:往事就如煙嘛,妳故意說並不如煙,好像不合文法吧?後來看了一章,出乎意料,覺得作者文筆倒不錯呢,就買一本回家。這兩天一鼓作氣讀完它後,想一想,唉,我之前誤解了,還真的是往事並不如煙啊。

並不溢美,很真誠的推薦語,是不是?後來,章和伏窗出版更多的感性歷史散文,她是一個經過文革黑暗期,入過女囚營的人,關於女囚,她沈澱到心底和手底都更沈穩的時候才落筆,這時不用散文的筆調了,這些在時代裡風捲殘雲如同落葉一樣的悲劇人物,可以以第一人稱的情節張力,她是葉,我是泥,她是泥,我是融泥的雨點,如此真正尾隨在後的記述,使讀者驚怵於她們命運的懲罰,替她們深切的悲哀。

2014年7月26日 星期六

回家以後,再出發


貧民窟的小朋友

外婆是山林之間長大的茶農,79歲的時候,我們上台北郊山,她還健步如飛,起意拋我們落在後面;85歲的時候,遲緩龍鍾不提,意識狀況也不再適合獨行,所以終於請了印尼家傭來照顧她。雅蒂妹妹當時才高中畢業多一年,為了哥哥爸爸買房子的偉大目標,來台非常勤快,在鄉下左右無事,常把老人拉著去洗香,香噴噴地出來覺得房子不夠乾淨,就把三層的老屋清了幾清,最後還是坐不住,就在茶園邊上闢了一塊菜園給自己玩。

沒見過親友團對一個女孩子這麼無可挑剔。要不是她出身是個印尼人啊......

外婆說:「安怎,黑一點甘不好?叫大表哥娶她!」
舅媽說:「這......大兒子不在啦,日後再問啦。」
外婆環顧:「那個竹山的四妹的榮仔找無女朋友姆?叫榮仔嘛行,給她娶回來啦!」
舅媽說:「這麼多人在這裡,今天哪欸記得這清楚?」
三表哥說:「其實我的好朋友阿土......」
阿土說:「對不起,我舊年到今,觀察雅蒂妹妹很久,她是一個好女孩,假使她不棄嫌,大家不棄嫌,我想要......」
大家看著雅蒂,雅蒂跑了進房。表姊妹跟進去,大家只好看電視,表姊又走出來,表姊說:「原來她有喜歡的人了。」
阿土問:「是誰?」
表姐直:「這個查甫今天也在這裡,但是對不起,不是你,阿土。」
阿土說:「不要緊,我會等。」
原來答案是座上青年中的一個,不過他們不可能,因為,妳深深愛上的人,卻深深愛上了別人,有甚麼法子?遇到這事的人只好去尋同病的安慰,建議是在冬天閱讀白馬嘯西風,哭著讀完,春天剛好來了。
外婆開始重複:「安怎,黑一點甘不好?叫二表哥娶她!二表哥是不是竹山的榮仔......」

2014年7月25日 星期五

峇里島婚禮




13年十月,阿基菈菈經過了看好又不看好,難分又不難分,一週裡三天歡喜兩天爭執還有兩天分開打拼的甜蜜三年,終於如常步入禮堂。其實公子阿基不是我們的朋友,美人菈菈才是;和阿基只有一面之緣--那天把小倉鼠託他們代養,籠子大,所以要車來載,菈菈呼叫阿基,陽光舒服得很,我們就站著等,等著太陽大起來了,來得是一名僕人和僕人的舊型檔車,這就算籠子掛擺得住,小老鼠光在印尼的顛路上晃也嚇死九條命了,何況我們的老鼠也不是九命怪鼠。何況籠子也掛擺不住。

後來,阿基開著日系名車抵達,白皙的他唸了菈菈幾句,轉頭仍禮貌性地雙手捧過籠子,「哦,」他說:

「籠子真是蠻大的。」
「生命是應該自由的。」
「那你不如別用籠子把牠關。」
「唔,但是自由總有個限度的。」

這是我們公開的幾句對話,結論是下面的人自由的限度,端看上面的人忍耐的程度。待旁邊蔭下蓉和菈菈竊竊私語完畢,揚一揚手,互說再見。啊,再一次見,就推到了一年後十月份的峇里島,菈菈事前問我們是不是一定去參加,她要訂房,峇里島上千間飯店,我說還是自個兒訂罷,逛哪裡的街也方便,她說不不,兩家人親戚好友全住同一間飯店,就在水明漾街邊,打算幾天前要到,住幾晚,就說。